匿名写手

【锦玉】一念来回度（二）

一年尽，润玉刻意未隐去气息，立在魔尊旭凤殿前。

 

这一年来，润玉命彦佑旷露二人白日同去临渊台下寻觅儿色觉，夜里他再独自去寻。又刮下逆鳞献予太上老君收藏做炼丹引子，求他炼九转金丹。太上老君望着那片貌似晶莹剔透的龙鳞若有所思，精于百味丹药的他嗅出其中龙血腥味。润玉像是察觉到，忙说：“太上老君莫怕，这逆鳞我已用水神锦觅仙上的灵力渡过，不会有‘触之即死’之说。再者，此物不如仙人造浮屠、救人命珍重，不必牵挂。”

 

那老翁慈眉善目，逆鳞收入体中内鼎道：“天帝重信，老生定会好生保管。想必陛下有可解玄穹之光的法子。只是水…天后肉身不复，与昔日火神有所不同。她又将灵力全然渡与殿下。只怕重生也只可恢复童元。”

 

润玉蹙眉，问道：“若我将灵力渡回她童元，可否重生复原？“

 

老翁答到万万不可，童元脆弱，只得从头历练修为、逐步成长，任何人以灵力助之便是害她元神再度崩裂。润玉嗟叹，眼前晃过千年以前那只葡萄咋咋呼呼要灵力的样子，不自觉微微勾起了嘴角:”觅儿小时最爱灵力，醒来怕不会后悔灵力给了我。”太上老君与润玉相视一笑，随即目送润玉离开。

 

丹药燎香缕缕，太上老君对着宫内一隅喊：“月下，你藏这样深作甚？你哪怕不用全身灵力隐去气息这会儿天帝也没工夫搭理你的。”

 

月下仙人着一身红，容貌俊朗，面色因嗔怒涨红。只见他一把揪住太上老君的胡须：”你你你你个老东西！倒是一口一个天帝的叫着！“

 

太上老君手中拂尘一打，月下便嗷嗷直叫松开了揪住太上老君胡须的手，又尖声道：“老不死！老东西！我们觅儿不算嫁给那白眼龙，怎能叫天后？”

 

太上老君哈哈大笑：“月下啊月下，看来你这老怪物是承认润玉是天帝了？“

月下无语，只得听太上老君边生起炉火边徐徐念叨：“你我尽知，玉儿做天帝不止是命数亦是佳事。凤娃纵然直率热烈、纯真重情，可未必适于政事。如今虽在众天人看来是堕入魔道，可我等做长辈的，应知魔尊逍遥自在，于他是好事。“

 

炉中炼火熊熊，发出呲啦呲啦的响声。月下喃喃：“玉儿是好孩子，是苦孩子，我怎么会不知道？可我就是不爱他，不喜欢他，看到就心中烦躁。许是姻缘牵久了，最恨寡情人。”

太上老君也如梦呓般语：“未必如此…”

 

自月下那日与太上老君谈心，便自以为隐秘地跟着润玉对众人下的指令帮忙。他白日有时窜在彦佑旷露左右四处寻带着锦觅气息的色觉，有时又跑去魔界旭凤的殿前大喊大叫闹着见凤娃。每日夜里便悄摸尾随着润玉飞下临渊台继续寻觅儿色觉，有好几次，润玉跳下临渊台的姿态让他心惊胆颤，只以为他会就此了结。虽然他也自嘲这样莫名其妙的想法，当年弑父杀手足骗天下人的润玉，何谈了结？怕是不知了结吧。

 

月下一个走神被临渊台下陡峭岩石绊住，他刚下意识要叫唤，岩石却被飞悬在半空上的润玉击碎：“叔父小心，这一段路实属仙界奇诡，常有磕绊。“月下自顾自飞过润玉，飞快地说：“天帝侄儿不必多礼，同去找觅儿吧。“润玉眼里星星点点，轻声应：”好。找觅儿。“临渊台下千里，气象地貌的奇境可盖过仙人气息。润玉依着自己贴在内丹前的觅儿真身的感应，和体内觅儿灵力的直觉，近来已寻出大致方位。只是日夜这样寻着找着，仍未有踪影。

月下和润玉一顿好找，直至午夜仍未果。二人倚靠岩壁有一搭没一搭地谈天，无非是月下侃侃太上老君缘机仙子云云日常，润玉听着、间尔顺着月下意应几句。

只是讲到一直不肯见他的凤娃时，月下忽地住了嘴。

一时沉默。

 

月下无意间瞥见润玉手腕上系着的红线，凝视良久。润玉便顺着他的目光解释：“这是初见觅儿时她赠予我的。”月下便乐得在空中转了几个圈儿：”好玉儿！怎么不早提此事！“说着从红绳簪球中扯出一根红线，系在润玉那根锦觅所赠红线上，只见那根簪上红线愈来愈长引着他们走向两块畸岩前，红线泛出微光，伸进两岩缝隙。月下与润玉相顾点头，合力运开岩石，锦觅所见之色的琉璃球与红线一同溢出光泽。

 

如今只差觅儿真身另一半与玄穹之光，这两样，都得向旭凤求。润玉的气息过于强大，他纵是站在魔尊殿前，也无一魔一妖敢近身。从前那穗禾气焰最大最护主的，今日竟也栖在百里之外的林中暗暗观察、自知无力。润玉这一站七日，天界事务暂且分权于彦佑、破军处理，又邀月下与太上老君稳住天界氛围，命旷露恳求花界长芳主食调六界。一切安排妥当。他不言语，只一日一日在旭凤殿前释放出更刚烈的气场，这几日殿内侍奉的妖魔被殿外天帝煞气冲撞，个个病得病、残得残，旭凤坐在殿前饮下最后一壶桂花酿，出了殿门。

 

旭凤润玉二人对视，竟是润玉循到酒味先笑：“你这桂花酿学她学得未免太不像。“

旭凤一身黑衣劲装，周身扬起的隐隐的火光。水与火相生相克，两者相遇，魔界上空竟被这股交汇的杀气破出一个天洞。旭凤的眼睛，燃烧成一片火红。